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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茶林(散文)
来源:江西散文网 编辑: 时间:2011/5/25 9:27:22 (阅读:1900次)
  今年,母亲整整九十二岁了。她的身体依然很健康,还被县、乡、村誉为“健康老人”。母亲一辈子视田野和山林是命根子。母亲一生中,总是风里来,雨里去,炼就了一副好身板,现在仍可以干些种菜、卖菜、煮饭、洗衣的活。这是母亲的福份,更是我们做儿女的福份。
  说实话,父亲好,母亲更好。母亲想事做事精明,为人处世宽容,教育子女,关照子女细心。母亲一生依恋着田野、山林,尤其是屋场背后的那片油茶林,这是母亲用心血和汗水浇灌出来的,以此作为长物留给后代。
  五里山是我的故乡。座落在龙定公路的东侧,距龙南县城2.5公里,俗称江东。彭屋背靠着一座青松岭,岭背面有一片油茶林,这是我儿时常去的地方,小时候听妈妈说:“先前,我家缺田少土,粮食不够吃,很不忍心地把那一片油茶林毁掉了一半。”母亲又说:“少吃油死不了人,家中无主粮,又无杂粮就要饿死人。”于是,母亲把毁去一半茶林的土地,一锄一铲地开垦成了旱土,这片山地,土质特别疏松,特别肥沃。只要年成好,无论种红薯、木薯、芋子、花生等农作物,都能获得好收成。
  解放后,我家分到了水稻田,母亲勤耕苦种,年年粮食丰收。粮食够吃了,母亲又在那片被毁掉了的油茶林旱土上补种上了油茶树。
  这片油茶林,一毁一补,时光又匆匆地过去了十几年。经补种和每年铲草、施肥、精心抚育管理,仅七、八年的时间里,就已成林了,满树的茶花,勃勃生机,郁郁葱葱,煞是喜人。
  正是阳春三月,我踏进故乡的土地,在百花争艳的春光里,来到了母亲的油茶林中。此时此刻,我又好像回到了童年、少年时代。那时候,我与村里的几个小伙伴,常到那片油茶林中采摘茶耳、茶泡,那茶耳、茶泡清甜可口,充饥解渴,至今难忘。
  年复一年,山茶花年年盛开,母亲的油茶林年年翻绿。母亲补种的油茶林长高了,树干长粗了。然而,我也从童年、少年、青年,年复一年地长大了,已是中年人了。
  对母亲的油茶林我有着特殊的感情。今天,当我踏进母亲的这片油茶林时,许许多多的往事仿佛就在眼前——
  小时候,常听到母亲把油茶的农谚当作歌儿哼:“七月半,茶籽乌一半”,“过中秋,茶籽乌溜溜。”我从懂事起,就从母亲的言谈里得到许多茶油用途的认识。先前,山里人将采集的草药做成药粉末,都要用茶油作配料,把药粉末捣烂成药膏,对跌打损伤有神奇疗效。用茶油作配料的中草药,不可用其它原料替代。如小孩的肚脐生病,虫蚊叮咬,红肿发痒,非得用茶油轻轻涂抹。女人生了小孩“坐月子”,一定要用茶油炒鸡蛋、炒菜、炒肉、炒菜干子。逢年过节,用茶油炸鱼、炸肉、炸豆腐、炸米果子,山里人一般都用茶油,这茶油耐煎熬,还不会上火伤咽喉;就是茶籽壳,也是山里妇女们洗头发最好的洗发剂。
  如今,市场上的花生油6元多一市斤,山茶油要30多元一市斤。可见山茶油的珍稀。每逢春节,若有山里人给身居在都市里的亲朋送上八斤、十斤山茶油,亲朋如获至宝,高兴极了。这山茶油的珍贵还经得起时间的验证;我也由此感悟到母亲在早年补种油茶树的远见和高明。
  先前故乡四周尽是松林,很少有成片的油茶林。五里山漫山遍野的松林中,算得上有点面积的油茶林只有我家岭背的那一片。我的童年、少年,就是在这座青松岭和岭背的都陂圳松树林嬉戏中长大的。都陂圳是我少年时游泳的好去处,都陂圳:据《龙南县志》载:“都陂始建于明朝弘治二年(1488年),陂址原设今龙南镇新都村浮陂阉下的渥江河上。明嘉靖十八年(1539年),因洪水冲决而迁筑于虎苕坝下渥江河上。凿石圳百余丈,宽七尺,圳深丈许,名“都陂”。这是县内尚存的历史最长的一座古老柴陂,灌田2000余亩。”

  都陂坝上,自明朝以来,栽种下了成片的松树,历经数百年的风雨岁月,年年修陂时要砍掉些松树,同时年年又要补种、加种,都陂坝的松树完全用于筑陂、修陂,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当地人以这片松林相依为命。除禁令严厉外,大家都会自觉保护。岁月悠悠,现今这坝上仍树绿水碧,还真成了一道亮丽的坝上风景,田野风光美丽极了!常言道:近山知鸟音,近水识鱼性。每逢夏日,都陂圳成了我们小伙伴玩水的天堂和欢乐的“海洋”。我因此险些丢了小命,幸被玩水的小伙伴临危时拉了我一把,才游出漩涡来,好险啊!
  彭屋有个堂兄,叫彭理。这位堂兄很聪明、调皮,从小喜欢搜蛇、捉蛙。有一天,我们几个小伙伴,用小鱼网在都陂圳网到了两斤多小鱼、小虾。彭理提议,这鱼虾就不要分了,叫我拿出家中的山茶油炸着吃,另叫别人拿些家里的大米和黄豆作主食,鱼、虾炸好后,你一把,我一把,一下子吃了个精光。此事虽过去了几十年,我还清楚记得那用山茶油炸鱼、虾的鲜美味道,真是回味无穷。
  第二天,我悄悄拿家里茶油炸鱼的事还是被母亲知道了,母亲拿起竹鞭子要打我,鞭子举得高高的,却又突然放下来,当母亲听我讲明事情的经过之后,没有骂我,更没打我。母亲丢下了几句自言自语的话:“茶油炸的东西是不会上火的,这油是我们全家人一年的食用油,今后再不能这样花费,大手大脚的,要学会节俭当家。”她那深沉的话语,就象鞭子一样地打在我的身上,痛在我的心里。
  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”。一般说来,乡村里的孩子,个个在少年时期就已懂事了。我清楚的记得,我在龙南中学读初一年级时一桩桩往事。
  有一天,寒风凛冽,阴雨连绵。星期六放学了。本来,午饭应当在学校吃。但我每一次在学校吃了午饭回到家里,母亲总是劝着说:“后生仔过个门槛三碗饭。”母亲的一番心意我只得领情,就又吃了一碗饭。吃到一半时,发现饭的底下还埋着一个煎鸡蛋呢。我当时想,一天吃了四餐,这不是浪费吗?从此后,我就养成了干脆不在学校吃午饭的习惯,每天往返回家吃两碗饭。文革初期,我有幸接受毛主席老人家接见,后又跑到广州去所谓“造反”(串连),腰缠一百元人民币(相当于现在万贯),到回家时交还母亲98元5角钱。这是母亲节俭教育影响的结果,真可谓“屋檐水滴滴印旧痕”啊!
  有一天,我低着头沿街朝着家里方向走,刚走到城门口时,突然听得几声对我关切的呼唤,我抬头张望,才发现堂婶叫我。堂婶悄悄地告诉我:“你母亲眼看着快要过年了,她要卖掉20斤茶油,给你们剪布做新衣服。”
  我走到母亲的面前,看见屋檐水一滴一滴地下落,母亲在寒风中有些发抖。
  此时我惊奇地发觉,母亲为了我们兄弟姐妹,暗暗地吃尽了苦。堂婶还告诉我,你母亲卖掉茶油,换回低价的猪油留作自家吃。有一天,母亲去县城赶集,见着我后,得知我还没有吃午饭时,心里更急了。母亲刚来到市场上,茶油没有卖出一斤一两。她把衣袋掏空,分分角角,也凑不够买一碗米粉的钱。可母亲的人缘好,为人处世,很讲信用。只几分钟时间,母亲赊来一碗米粉递到我的面前。我想:我肚子饿,母亲不是更饿吗?于是,我坚持和母亲分成各半。此时此刻,我低着头,埋着脸吃着半碗米粉,禁不住眼眶润湿了,我在心底暗暗发誓:发奋读书,待我参加工作有工资领时,母亲再也不能受这种苦了。
  鸿雁年年,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。在一次无意间聊天中,一位友人对我说:“你们的村里有户人家,为了儿子读书,无奈地把山茶油卖掉,换回低价的猪油吃”。讲者无意,听者有心。10多年前,母亲悄悄地卖掉山茶油换回低价猪油的往事涌上心头。一想着,喉根一酸,又禁不住地流出了眼泪。友人不知何故,还以为我在伤感呢。多少年来,母亲为了供我读书,受了多少的苦啊!可她总是把快乐和享受留给孩子,把苦涩的泪水往自己肚里咽。
  山村里每年“霜降”过后,就是开山采摘茶籽的时节。在学生时代,学校开展“小秋收”捡茶籽归仓,后来,我当老师,每年组织学生检茶籽。我在中学任校长时,每年“小秋收”获得茶油上千斤,师生共同辛苦,炸米果共同享用,这些还成了我心中珍藏着的美好回忆。
  母亲的油茶林感染了堂叔彭日升。八十年代初,堂叔家在离母亲的油茶林不上500米的自留山上建起了一幢平房,当年就在平房周边营造一大片的油茶林和百果山。
  我这次回家乡,还特意拜访了堂叔彭日升。堂叔向我介绍时的口吻与眼神既兴奋又激动。他说,去年是丰年,他家收到了三担茶籽,榨到了百余斤茶油,今年新盖了上千平米的楼房。
  我听着,被堂叔那种“农民式的狡猾”的情绪所感染。这时,我再也坐不住了,登上了他家新屋背后的小山顶。环顾四周,顿感觉既熟悉又陌生。堂叔家的油茶林、百果园与母亲的油茶林已连成一大片。万绿丛中,他家的千平米楼房似别墅一般宏伟。
  春光明媚,万物更新。人间三月花满地,此次回到家乡,我被家乡一件件新鲜事、新变化强烈地感染着、感动着。眼前的新油茶林、百果园、新楼房,令我激动、令我浮想联翩、令我情不自禁地在心底里呼唤:愿亲爱的母亲身体象这片油茶林那样,永远生机勃勃,充满活力,返老还童,愿亲爱的母亲长命一百二十岁……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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