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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茶里的乡愁
来源:新湖南客户端 编辑:梁昕 时间:2019/10/10 10:01:18 (阅读:449次)

       老家的后山有一片油茶地,一垄垄的油茶树葱葱茏茏的,是童年时家乡最亮丽的一道风景。春天来了,细雨如丝,满山的油茶树沐浴在蒙蒙的烟雨中,片片叶子闪着晶莹的泪光,玲珑剔透;阵阵和风拂过,它们在如丝的雨雾中欢笑着、翻滚着……

       每年的三四月间,油茶开花了,洁白的花儿挂在枝间,散发出天然的清香。等到花事已了,油茶树上有茶泡和茶耳朵,那是孩子们的最爱。小时候,我们就经常在油茶地里放牛,采摘那些嫩红色的茶泡及茶耳朵,其实,所谓的茶耳朵也就是我们根据它的形状给取的名字。

       油茶树是经济树,也是长寿树,它耐寒耐旱,能够凌寒傲霜。除此之外,油茶树的木质坚硬,是做刀柄、斧头柄的首选材料。

       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的时候,生产队把原来属于集体的山林按人口分配给了各家各户。我家分有近二十亩林地,其中就有四五亩是油茶地。

       平日里管理油茶地的是祖母,忙完春耕就给油茶施肥,母亲挑着大粪箕的猪粪,祖母把那些肥料均匀地施在每一株油茶树下,劳动的辛苦可想而知。这个时候,树上已经挂满了一只只像小灯笼一样的果实。立秋以前,祖母就已经把树下的杂草、荆棘除掉了,这样方便将来采摘油茶。

       我们那里人习惯把成熟的油茶果叫“茶桃”,也许这个称为来自于它形状酷似桃子。进入霜降,茶桃外表的茸毛早已褪尽,布满了红晕,色泽变得光亮,里面的茶籽饱满,慢慢开始开裂,像娃娃张开的小嘴,可以看见里面乌黑的籽仁。这个时候,油茶完全成熟了,同时也就意味着人们为采摘茶桃而忙碌了。因为不及时采摘,等到茶桃外壳完全裂开,籽仁就会散落一地。所以,到了采摘茶桃的那几天里,如果遇上自家人口少,都会呼亲唤友过来帮忙。

       大清早,浓雾笼罩着山林,油茶地里开始热闹起来,漫山遍野都是采摘茶桃的人们。前一天晚上,母亲就准备好了箩筐、布袋那些物品,还不忘准备一套厚实一点的冬衣,这样可以防止荆棘那些划伤皮肤。油茶树不是很高,完全可以伸手即摘,放进布袋,布袋满了再倒入箩筐里。

       采摘油茶不容易,游走于一株又一株的树下,几番下来腰酸背痛,苦不堪言。回过头来,又要把满满的几箩筐茶桃,沿着崎岖的山路挑回家里,又是一件苦差。难怪父亲说:采摘茶桃,是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!因为,采摘茶桃的那几天,忙的就连吃饭都在山上呢。

       茶桃采摘回来了,一般是堆放在家里的哪一个角落里,或者在晒谷场上晾晒。

       茶桃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,下一道工序是剥茶籽仁,就是取出里面的籽仁。我们往往是白天干农活,只有利用晚上的时间,一家人在昏暗的灯下围在一起剥茶籽仁。剥好的茶籽仁乌黑发亮,像一粒粒乌金,煞是好看。这就是劳动的果实,饱含着一家人辛勤的汗水。

       榨茶籽油是在冬月,临近新年的时候,十几里外的乡村榨油坊也开槽榨油了。同样是大清早,我们把茶籽仁装在布袋里,大包小包的,加上油瓶、木柴那些,沉甸甸的堆放在架子车上,推着出发榨油去了。

       榨油坊热闹非凡,按照预先报名的顺序,一家接一家。榨油的程序是先在大锅里炒籽仁,再把炒好的籽仁放在水碾子里碾碎成籽粉,然后倒进灶台上的木甑里蒸熟,此时整个榨油坊热气腾腾地弥漫着油茶的香味儿。

       籽粉蒸熟以后是包茶饼,在一个特制的圆铁箍上铺上稻草,倒入籽粉,师傅们娴熟地用稻草包裹成饼状,光脚踩实放在油槽里。

       榨油坊里横卧着一个硕大的油槽,一排排的茶饼挨挨挤挤地并在槽里。一切停当,四个榨油师傅开始用撞槌撞打油槽的进桩。不一会儿,清香的茶油从油槽里汩汩流出,注入油桶里……

       榨好了茶油,家家户户都会叫上亲朋好友庆祝一番,用新榨的茶油炸米果、烫皮那些美食,好好招待客人。

       时至今日,不论时光流转,不论岁月更迭,不能忘怀关于油茶的那些往事,或许这也就是一缕乡愁,无时不刻在温暖着我们的心灵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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